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岁月的流逝磨平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只能给最初的脸庞画上几条不深不浅的褶皱。
五年的分别,就算是再亲密的友人也会恍惚见认不出当初的少年郎。但井然那种不骄不躁的气质在沈巍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不论是匆忙的初见还是偶尔的闲聊也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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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刚冒出一个衣角,沈巍便快步上前接过行李冲井然的母亲点点头。
“小巍这孩子,真好啊!有时听我们家然然提起,出国这么多年还能和国内的朋友说的上话的只剩你了。”
淡淡一句感慨,两颗心脏同时一颤。
井然从冷风吹的冰凉的双颊中挤出一个微笑,没人不想要知心挚友,可是不论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还是一个聒噪的诉说者,他都不够合格。时间久了,最初爱上他迷人外表却挖掘不到他灵魂深处乐趣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在刚出大学,进到社会中时,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人脉和金钱的重要性,多少扎了一辈子根的“老树”经历一场狂风暴雨都还是要零零落落的散了架。
拒绝了所有同龄人的娱乐活动,他拼上运气和努力在这宽阔的天地间挤出一片容身之地,挤出一片能给妈妈和妹妹带来温暖的地方。
往往提到他同学们只会用只言片语概括“他帅气又聪明,就是可惜不会交朋友吧。”
一个从小当起家里顶梁柱的男人又怎么能奢求他能在真正成为男人时做一个小男孩呢?吃惯了软糯的玉米突然往嘴里塞一根棒棒糖还嫌嗝牙。井然也曾在无数个深夜望向天空,好像他也是天注定的一部分,在生命的曲折小路上走走停停,向前是未知,回头是断崖。二十几年的光景里他做过最大的选择就是出国,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就这样一个人春夏秋冬。但他知道手中的画笔和囊中的金钱是他和这个世界抗衡的利器,血肉再模糊,骨子里的气质仍能出淤泥而不染。
“妈,上车吧,外面冷!”
沈巍帮着把井真安置好,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他明白井然一个人扛起一切的苦衷,但目前也只能以朋友的身份伸出援手,给予最大的帮助。
街上人烟稀少,寒风从呼啸而过,车内两个女人此起彼伏的笑声给这寒冬腊月也升了温,看到母亲和妹妹说说笑笑井然也由衷的高兴。靠着车窗静静看向远方。
“这次回来还走吗?”沈巍等红绿灯时余光瞥向井然,与井然在车窗中倒影的视线交汇。
“不走了,这次打算把工作室全搬过来,妈妈年龄大了,妹妹也不方便,还是回来什么都能方便些。”出口的语气平淡,好像井然放弃的不是一个好的机遇而仅仅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
他不怨,命运如何玩弄他他都能悉数笑纳。意大利的机遇不要也罢,在国内看着妹妹和妈妈在熟悉的环境里慢慢成长老去他就觉得值得。
“嗯,回国也好,你先休整,过段时间我组局引荐你和几位国内的几位房地产大亨见见面。”
“好!”
车内的舒适让井然又小憩一觉。沈巍抽出座位下的毛毯给他扯平盖好,调高车内温度,看向那人双睫,忽然觉得,如果有机会,摸摸那双干净的眼睛,也能借着触感让人贪恋好久。
车子平稳的停在酒店门口,服务生迎上接过行李寄存。井然去办入住,沈巍推着井真和井母在一旁等待。
井母压低声音开口“小巍啊,我们家然然懂事、听话,从小没捅过大篓子。小时候的事我相信你多多少少也听他说过,他是个坚强的好孩子,我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也不在乎还能活多久,看他一天天为我们娘两个奔波劳累,只想着他能有一天让生活回归自己,希望以后他遇到困难了,你能帮帮他,帮他挺过难关,井然知道报恩的,一定日后涌泉相报!”
“阿姨,您放心,井然是我的……知心好友,他有任何困难,我一定尽最大能力去帮助他。”沈巍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和井然的关系,是曾经的竞争对手还是挚友或是他一面之缘的陌生爱人。
但他还没能理清楚,井然已经拿着房卡过来了,接过井真的轮椅,向沈巍再次道谢。
“沈巍,真的很感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今晚要折腾到几点。”
“不用谢我。我们是朋友。”
“可我错过了好朋友的生日。”
“那就下次给你最好的朋友补上吧。”